节选自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华园植物记》
文/蒋春林 图/沈有道

正午的阳光热烈而明亮，屋子里却是清凉，窗外的鸡蛋花芳事开始消歇，花逐日减少，而叶子已经密密匝匝地落满了枝头。屈指算来，搬到此屋已经有十年，窗外的这棵鸡蛋花也默默地陪伴了我十年的光阴，花开花落中岁月流转，十年的花朵，十年的落叶，从窗口看出去背景却不变，是绿色琉璃檐的一座小小凉亭，花开花落，叶盛叶稀，明亮幽暗，宛如一幕慕的电影画面。

落叶后的鸡蛋花树是古意盎然的一树放大的盆景，枝桠多分支，枝头浑圆，枝枝转折伸展，色彩天生沧桑，发芽时候每片叶子均是从枝头的顶端长出，如同一支支的手指尖上长出了新叶，整树仿佛千手佛，每个指尖上绿意盎然，然后就是一朵朵的厚实的花朵也绽开在指头上。

花开厚实，味也质朴，不是沁人心脾的浓香，而是一缕滞厚的香味，闻起来让人心里很踏实很稳妥，因为知道它是安全的可亲近的。花瓣从花心开始的地方是蛋黄色，渐渐地朝花瓣边缘的象牙白色晕染开去，花瓣是夹竹桃科特有的五瓣螺旋状散开，非常像风扇的轮片，有旋转动感，正面看色彩如同切开鸡蛋的横截面，所以叫做鸡蛋花。也叫缅栀子、蛋黄花，英文名字Frangipani也翻译为赤素馨花，是亚热带热带常见的植物，校园里的鸡蛋花树也很多，励吾楼前的是纯正的白里透黄的鸡蛋花，东门口的大转盘边却种了几棵红色的鸡蛋花，满树红艳艳的非常喜人。大学城南校区的鸡蛋花树开花的时候，我认定她们是调皮的美艳的手指舞高手。

泰国、马来西亚、夏威夷等地的人们喜欢将采下来的鸡蛋花串成花环挂在脖子上戴在头发上做为天然装饰品，女孩子也喜欢将一朵花不经意地别在耳朵后面、头发上，巧笑倩兮中别具一番异域的妖娆风情。广州的女孩子也许是矜持的缘故，只见花开，不见花戴。印度、斯里兰卡等国家常将鸡蛋花种植于寺庙四旁，花朵常常做为供奉给菩萨的贡品，故又名庙树（temple tree）或塔树（pagoda），老挝将鸡蛋花作为国花。花可食用，也可泡茶饮用，常常可见老人家在树下一朵朵的捡拾刚落的干净花朵，装到袋子里带回去。

对于这个落叶后非常有特色的树，各地有丰富的想象力，有的地方认为枝头光秃秃的就像鹿角的模样，因此称之为鹿角树，澳大利亚人却叫死人手指（dead man’s fingers）。

年年花开花落，却不见结果，广州的气候下，鸡蛋花很少能结果，栽培的鸡蛋花更是，繁殖很容易，扦插、压条都可以很容易的长出新的植株。所以索性不结实了，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开花扮靓上。不过偶有例外，东门口的几株红色鸡蛋花曾经结出了丰硕的果实，荚果两两成对，先绿后黑，像两把锥子，也似牛角，黑乎乎独门暗器一般悬挂于枝头。

住了十年的房子已不再崭新，墙壁熬不过春天时候的回南天的猛烈侵袭，斑斑驳驳，除了全部重新粉刷外，是无法回复白皙了。窗外的鸡蛋花树却一如既往神采奕奕，无视人间熙熙攘攘，只享受这风清月白，过简单平淡明静优雅的生活。

植物世界，人间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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